2-6｜证据开口 (第1/1页)

    2-6｜证据开口

    「这不是手机截图。」他说。

    知夏怔住：「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匿名墙的图被人存下来，再开A4印表，边距是默认的窄边距。」他用指尖b了b，「看这个角，带了一点墨。机房那台旧打印，墨盒有一侧常渗。校内会这样的，只有两个点：一个是教学楼三楼打印店，一个是学生会办公室。」

    「你怎麽知道……」她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他没答，只掏出手机，打开学校後台的活动报名小程序，手指顺手点了两下。「学生会晚上七点之前值班，打印店午休十五分钟，其他时间有人盯。发帖时间是十八点五十七，七点零二分匿名墙就有热度，说明在下课铃响前——有人印好、贴好。」

    他说话的时候，眼神不像在喃喃自语，更像在给她搭一座可以站上去的台阶——每一个台阶都有实心的砖，踩上去不会陷。

    「可是……」她看着他，喉咙里还有那块石头，「就算知道这个，别人也不会信我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不让你说。」他抬眸，目光直直落在她眼里，声音不重却有力道，「让证据说。」

    他把那张纸重新折好，塞进校服口袋。转身的时候瞥见角落的摄像头，黑眼珠一样的镜头在走廊顶端发光。

    他停了半秒，像是刚好记起什麽，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：「程庭，帮我调一下三楼公布栏和学生会门口的监控，时间段六点四十到七点五分。……理由？写：涉嫌破坏校务公告。」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了一下，旋即笑出声：「行，你一句话。」

    挂断。沈泽把手机放回口袋，像什麽都没发生过那样，抬脚往楼梯口走。

    「走。」

    「去哪？」

    「图书馆。」

    图书馆门口仍有两个高个子男生守着。下午挡她路的那个也在，见他们过来，挑了挑眉：「哟，这不是——」

    话没说完。沈泽步子未停，侧身，手掌轻轻一推，不偏不倚把人推离门框三寸。「让开。」

    那个男生被b退一步，怒意刚起，对上他的眼，像突然想起什麽，嘴里骂声吞回去，悻悻地把手cHa进口袋。边上另一个人低声嘀咕：「沈哥，你管这个g嘛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管。」他语气淡，「校规管。」

    说话时，他已经cH0U出学生证，在门禁上刷了一下。绿灯亮，他侧身让出一个位置，回头看她一眼：「进。」

    人群窸窣移开，像退cHa0。知夏在那道眼神里鼓起一口气，跨过门槛。她以为自己会立刻哭出来，但眼眶只是热，没有泪。她把呼x1压低，掌心捏着书角，指尖慢慢回暖。

    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区没有太多学生。窗外树影像被水洗过一样黑，书架间的灯投下柔和的圆。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桌面乾净，只有一盏小台灯。她刚把书放下，手机就震了一下。

    【程庭：监控拿到了，给你发一段。】

    沈泽点开，是一段不到二十秒的影像。画面里，一个戴着bAng球帽的人影匆匆走到公布栏前，抬手，熟练地贴纸。

    帽沿压得很低，但动作俐落。贴完後，他把手cHa进口袋，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走。画面抖了抖，又定住。

    「看手。」沈泽把画面停在对方贴纸那一刻，指尖在屏幕上落下，「食指有绷带。左手掌外侧有一块黑sE的记号。」

    知夏眨了眨眼，努力回忆。她脑海里像立起一面白板，白板上浮现出两三张脸，模糊又不清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一个身影突兀地清晰起来——学生会宣传部那个男生，经常拿着黑sE记号笔在横幅上打草图；前天筹备校庆，听说割刻刀割了手，食指缠了绷带。

    她抬头，与沈泽对视。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里对上，像是沉默地把同一个名字g出来。

    「但我们还不能说是他。」沈泽像是读懂她的想法，语气仍然平，「还差一步。」

    「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动机。」他简短吐出两个字，随手把手机扣上，「还有传播链。匿名墙第一条评论，是哪个帐号点的火，往下转发的是哪几个班级的群。把链条画出来，谁在刻意引导，会浮出来。」

    他说得轻描淡写，像在说一个很普通的作题步骤。可知夏知道，那不是她能做的事。她看着他，心口一下一下地跳，跳得很清楚，像每一拍都在敲出「有人」两个字。

    「为什麽帮我？」她忍不住问。声音很小，像怕惊动了书架里的书。

    沈泽垂眼，静了一瞬。他似乎在想要不要回答，最後只淡淡道：「不喜欢看扯淡。」

    她怔在原地，以为会听见一个漂亮的理由，如「公平」「正义」抑或「同班同学」。可他没有。他把所有浪漫的词都省了，留下的反而更倔强、更不容置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