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-2心跳 (第2/2页)

识唤着他的名字……韶末温心里一片酸软，怒气都消了大半。

    许冥悠说得对，他应该要尽快过来的。

    韩余繁的状况还没恢复，历经重伤後又毫无防备地掉入泳池，就算没有溺水，那一瞬间ptsd发作也足够伤了他。

    而且b任何形式的伤害都更为恐怖。

    他被迫独自一人承受他最恐惧的事物，或许被拉回当年意外发生的场景，或许在水底拚命挣扎、呛咳……

    韶末温不敢想像更多的「或许」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韩余繁到底多痛多绝望？一想到这个，他就心疼不已。

    等韩余繁醒来後说不定会再一次崩溃，重新被拉回困的他八年的地狱。

    凭什麽呢？

    他已经痛苦了那麽久了，为什麽就不能让他真正回到人间，享受他本来该有的温存。

    「虽然这麽说有点煞风景……但挺重要的，你还是斟酌着听吧。」许冥悠收起之前开玩笑的神sE，略微严肃道：「我觉得他对你的依赖太重了，照理来说，你应该要马上察觉了，然後离开他、让他再找一个主治医生才对。」

    韶末温垂下了眼眸。

    其实许冥悠说的一点都没错。

    移情有很多种，也很常出现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上。

    韩余繁一开始表现出的是抗拒，这是负向移情，因为那时候的韩余繁不信任任何人，态度冷淡。

    但随着时间推移，他们的关系缓和转化後，这其中的东西已经慢慢变了。

    韩余繁有抑郁倾向，是病患，而他是心理医生。换句话说，韩余繁在他们的是相对弱势的。当他开始信任韶末温，愿意敞开一点心扉……到最後把韶末温当成是他唯一能从中得到温暖的人以後，那份「信任」也变质了。

    许冥悠说韩余繁意识模糊时喃喃叫他，这便是证明。

    因为太久没感受过被人重视的感觉，韩余繁从心里的挣扎到接受，费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正因为花的时间久，所以现在才更加依赖。

    「韩余繁有没有什麽很重要的人？很亲密的那种，能让他产生移情现象。」许冥悠问：「而且气质跟你很像。」

    韶末温心一沉。

    当然有。

    「他的哥哥。」他低声道：「八年前那场意外，他们回家时发生车祸，车子撞上护栏掉进水底……他哥哥为了救他，自己丧命了。」

    许冥悠脸sE微微发白。

    「你还好吗？」韶末温察觉了异常，按住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许冥悠摇了摇头，「我没事，先说他……韩余繁和他的哥哥很亲近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韶末温颔首。

    不亲近的话，怎麽可能会被当成那个人的替代品活了八年，却毫无反抗。

    因为他自责，觉得本来就是自己害Si了哥哥。

    但韶末温对韩余繁是真心的。

    所以无论是过度依赖还是移情现象，对韶末温来说都太沉重了。

    许冥悠望着病床上的韩余繁，似乎有点出神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过了许久才转回头叫他，「韶末温。」

    「嗯？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……说这些可能没什麽用，所以本来就叫你自己斟酌着听。毕竟你们之间没有收费的金钱来往，也没有那麽正式划定的界线，我也知道你对他有其他意思，不只想局限於这种医病关系……」许冥悠深深看了他一眼，「但是韶末温，你给他做过专业治疗了。」

    就算本来是以「帮忙」为理由，但他们後来构筑起的稳定关系都是建立在「治疗」上。

    就算韩余繁一开始没承认、就算韶末温想跳脱也一样。

    已经不单纯只是朋友或医患，但又过於模糊了。

    以他的职业道德而言，这是大忌。

    「你知道侥幸是不行的，韩余繁没恢复，又太依赖你……最後被伤到的，一定也是他。」

    「而且他才十七岁。」

    十七岁，正值青春的年纪，凭什麽因为他的一己私慾而卷入混乱里？

    从一开始就不公平。

    许冥悠说得一针见血，他一开始的确有点侥幸心态。

    不收费、不踰矩，以平稳和缓的态度陪着韩余繁，等他好了……

    可这是不可能的，他也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他和韩余繁之间是一条无法越过的界线，尽管模糊脆弱，好似随时都能被打破，但他们都承担不起後果。

    他不能舍下职业道德，而韩余繁不能再受任何一次伤了。

    韶末温闭上眼睛，还是忍不住苦笑。

    ──果然从一开始，世俗的关系就该用世俗的东西去定义才对，不是吗？

    他们之间一旦产生了变化，和平的假象被撕破，完美收场根本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要嘛两败俱伤，要嘛灰飞烟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