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-1天光 (第2/2页)

由你来决定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你希望我们保持距离，还是需要碰触？」

    韩余繁怔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在逃避，想要躲开韶末温，不想在他面前失控而已。

    韶末温的温柔会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多接触一些，但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声音咆哮着必须赶快离开。

    ──再继续待下去，你一定会清醒。

    清醒了会怎麽样？这是他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。

    难道要让黑暗里的东西全都明明白白摊在yAn光下吗？让纪雁和萧惜韵她们跟着他一起承受这些吗？

    不可能的，他不能醒。一旦他醒了，哥哥就真的不在了。

    但他并不是讨厌韶末温。

    相反地，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那种温暖，萧惜韵和梓姐也没有。所有人的善意都是带着距离，因为愧疚、因为关心、因为同情……怕再伤害到他任何一分。

    或许韶末温的目的也差不多，但是韩余繁m0不透他这个人。

    无论是眼神、行为举止或者言语，韶末温所透露的讯息都太少。但他似乎并不是计算着距离才靠近的，他的谨慎也并不小心翼翼，从一开始就是毫无保留的温柔。

    这并不能否认也许是因为韶末温太会隐藏，心理医生大概明白如何不着痕迹地引导人。

    可更不能否认，尽管他想要逃避，真正在韶末温身边时他确实是放松的，所以才会失控。

    这像就是一种恶X循环……令人耽溺的循环。

    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。

    「……接触……吧。」他含糊地说：「就……像上次一样也可以，我会尽量不要失控的。」

    「失控不是你的错，发泄出来是正确的。」韶末温拍了拍他的肩，「像这样拍肩的话可以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「那我们就开始吧。」

    韶末温和他面对面坐着，可以很明确看到那人眼底承载的温柔。

    虽然还是有些令人捉m0不透，但b起刚见面的时候，似乎有某种冰冻的棱角已经融化了。

    「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还不久，如果需要更深度的治疗必须建立在绝对的信任基础上，以现在来说太仓促了。」韶末温说：「今天就先教你一些调节情绪的方法，先把自己稳定下来。」

    韩余繁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「不是那种压抑。」韶末温知道他在想什麽，「不能压着情绪，但你必须学会放松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哦。」

    「跟我一起做，深呼x1。」

    他跟着照做。

    他现在思绪都还很正常，T会不出来这在忧郁倾向出现时有没有效，不过确实对放松有帮助。

    「把你想到的任何事情说出来。」韶末温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。

    韩余繁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深夜的那场梦。

    梦的场景总是跳跃的，没有任何逻辑可言。

    他看见了那个盛夏、看见枝繁叶茂，他仰头的时候yAn光洒落在脸上，韩漠凡在他耳边笑着说话，彷佛眼底盛满了糖蜜。

    然後那些声音都被耳鸣取代。

    深水灌进了他的肺脏，害怕、恐惧、慌乱……

    他只听见那个人笑着说，不要怕，哥哥保护你。

    然後没有然後了。

    他找回了他的心跳和呼x1，他却只握住了一只冰冷的手。

    「溺水……」韩余繁连开口都很困难，想尽办法才挤出几个零碎的字，「哥哥……哥哥在我旁边……」

    韩余繁的声音不自觉颤抖着，无助又脆弱。

    「放轻松，像刚才一样深呼x1，现在这里没有水。」韶末温鼓励他，「还想到了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手。」他蹙着眉头，努力让紊乱的呼x1节奏正常一些，「哥哥的手好冷……我好冷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做得很好，继续保持着深呼x1，放松下来。」

    「我，不行……不能救我！」韩余繁蓦地大吼，「不要过来！」

    「没有人靠近你，这里不在水里，你很安全。」韶末温的声音一样冷静，「你看到了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水……水和血……」韩余繁用力喘着气，「哥哥在和我说话，但是我听不到……」

    「可以了，余繁，睁眼看看。」

    「不行……」

    「余繁，睁开眼睛。」韶末温的嗓音依旧温柔，但里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    韩余繁小心翼翼睁开眼睛，後颈和额头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冷汗。

    「现在你看到了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桌子，沙发，沙盘。」他眨了眨眼睛，「墙壁，天花板……」

    「这里有水吗？」韶末温又问了一遍，「你刚刚看到的、听见的、感觉到的东西都还在吗？」

    韩余繁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「只要你想，你可以掌握自己能不能够镇定下来，让自己脱离那些恐惧，对吗？」韶末温放轻了语调，「你做得很好，慢慢深呼x1。」

    「你能陷进恐惧里，就更要挣脱它闯出来。」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