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不愿回去的夏天_比光还慢的靠近(3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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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比光还慢的靠近(3) (第1/1页)

    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点轻飘飘的。有点诡异的那种。

    不是开心到飞起来的那种飘,而是……像喝了两罐提神饮料,身T虽然还困倦,但脑子却咕哩咕哩地冒泡,止不住。晕乎乎地却又异常的兴奋。

    放学後,我和叶瑛文一起晃到校门口去牵脚踏车,他边走边喝着从福利社抢来的新品冬瓜茶,「哇靠,太甜了吧,你们福利社的新品是要毒Si学生好继承我们口袋里的零钱吗?」

    「嗯嗯,对啊。」我随便回应,心里还在想林予恩的那张画。

    那片名为《潜》的蓝,还有他那句「画你也可以」、「你的b例挺好的」、「我只需要一个观众,那就是你」。嘴角有点不受控制地往上g,眼神飘忽,走路也不太专心。

    我知道他没说过:我需要一个观众,那就是你这种话。但我就是这麽认为的。

    「欸,你g嘛一直傻笑啊?」阿文突然一巴掌拍在我背上,差点把我拍Si。

    「才没有。」

    「就有。」

    「才没有。」

    「就有。」

    我有点不耐烦地推开他越凑越近,越笑越欠扁的脸。

    「你也太无聊了吧,整天观察我的表情g嘛?」

    「因为你笑得特别贱啊。」他上下打量我,「怎样,春心DaNYAn哦?」

    「春你妈b。」我啧了一声没再理他,转身往楼下走,鞋底撞在楼梯边缘,「答、答」的声音听起来莫名爽快。

    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麽。

    只是想到刚刚林予恩看着我、说要画我那瞬间。他那时候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很值得保留下来的东西,而那东西刚好,是我。

    那句话像是某种小小的许诺,又像一种非常安静的牵动。

    我被允许慢慢靠近他的星球。

    想到这,嘴角又不小心翘了一点。我清了清喉咙,提醒自己「别太明显」。

    「喂,说真的,你g嘛一直傻笑啦?」阿文又追上来。

    「靠北哦,就跟你说没有了。」我边说边踢走脚边一颗不知哪来的小石头。

    我回到家,还是那条熟悉的鱼腥味巷子,还是要先用力拉开铁门,爬几阶阶梯,才能走进屋里,但今天脚步异常轻松,不知道是因为今天mama要我提早回家休息,还是因为别的原因。

    姊姊正在院子洗菜,抬头瞄了我一眼。

    「怎麽,今天这麽开心,有什麽好事吗?」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,然後刻意平静地回:「才没有。」

    「齁,嘴巴都快翘到眉毛了,还说没有。你g嘛?被告白了哦?」

    「什麽啦,你洗你的菜好不好。」

    我把鞋脱一边,话虽这样说,头顶却不小心撞到门槛,小小一声「碰」,像是我也没办法完全掩饰那点快乐。

    「靠。」我吃痛的抚着额头。

    「青春期真可怕欸,笑成这样还不承认,你看你,走路都不专心,撞到了齁。」她摇摇头,笑着继续洗空心菜。

    「就说没有了。」我一边r0u着被撞痛的额角,转身进客厅,背对她。

    嘴角却还是没能平复。

    像是有个画面还没从脑袋里退场,还在那里闪啊闪的。

    他说:「画你也可以。」

    明明是玩笑话,但我却像被截取了画面一样,被定格在那一瞬间。

    就连做晚餐、帮爸爸喂药翻身这些事,我都做得像是在卷棉花糖一样,轻飘飘的。

    晚上,我躺在床上,滑着手机,一格电量红红的显示在那里,提示我该充电了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,我还是打开了和林予恩的FB聊天视窗,手指悬在萤幕上方,敲了几个字,又删掉。

    打了又删,删了又打。

    什麽「晚安」、「你今天说要画我是真的吗」、或是「我又去找以前拍的活动照片,那张《潜》真的很漂亮」,甚至「欸,其实我之前有不小心拍到你欸,但照片被我删掉了」

    这些文字通通都敲过,但最後一句话也没传出去。

    我的大拇指悬在那颗蓝sE的箭头上,停了很久很久。

    最後,我退出聊天室,像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。

    但当我退出对话框时,却再次注意到他的大头贴。

    我之前就已经仔细看过了,但现在再看,又重新g起了我一些记忆。

    那是一张模糊的侧脸照,在有点yAn光透进来的白sE墙面,他低着头专注地坐在拉坯机前,双手沾满灰土sE的Sh陶土。

    我一开始只觉得有点熟悉,但又说不上来熟在哪里。

    然後我一下子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打开电脑,我焦躁的等待二手机缓慢地开机。

    终於,我打开云端y碟,找到之前汇入的那些照片。

    点开「201509_陶艺美术联合社展」资料夹,我在里面寻找着踪迹。

    那时我刚挖到旧相机,只是到处拍拍玩玩,没有很认真,是当时还在陶艺社的叶瑛文看我有相机,y拉着我帮忙拍几张照片说要交给社团。

    那天人很多,有点吵,但我拍得很快,只想赶快收工回家。

    我後来才想起来,林予恩的大头贴。

    是我拍的。

    我记得那张画面里,主角是阿文,正笑得开心,手上拿着还没烧的陶杯。

    但是??

    我找到了那张照片,点开来。

    画面构图很糟糕,跟我记忆里的一样,阿文欠揍的笑嘻嘻大饼脸几乎占据2/3画面。

    但在阿文的後面,稍微偏左一点的位置,有一个专心在拉胚的身影。那是林予恩。

    他低着头,袖子卷起来,像是忘了周围所有人,陶泥在他指尖转啊转的,好像他可以就这样一直看着它,不说话也不动弹。

    那画面很安静。

    即使当时的社办很吵,那张照片却静得像是被封印住时间的某个切面。

    他不是那张照片的主角,但我却记得那天晚上我传照片给阿文的时候,多注意了一下那张照片。

    难怪??我觉得林予恩的大头贴很熟悉。

    但我从没有想过,他会把这张我自己都不记得的照片设定为大头贴。

    我大概知道,为什麽林予恩喜欢这张照片。

    因为??我说不出为什麽,只是觉得有他在的画面……很乾净,很平静。

    後来,我第一次认真想,也许摄影的起点,是因为我当时觉得自己真的可以「留住」什麽。

    也许拍摄一张照片,是为了留住当下自己能掌握的那一刻。

    就像那天在美术教室前,我拍下他对着学姊微笑的照片一样。

    我想留住那个笑容。

    那种「留住」,不是强迫按下快门的冲动,也不是随便乱拍的纪录,而是有一种冲动是这画面很美,我不想它就这样消失了。

    而我竟然,也能拍出这种东西。

    是那天晚上我看到林予恩的大头贴,才第一次觉得,也许摄影对我来说,可以不只是工具。

    它可以是一种记下来的方式。

    那时候我没有多想,没有分析,也没反省。

    只是觉得我的照片有种被认可的开心。

    但现在,当二十七岁我再次点开那张照片,看见林予恩的大头贴,才恍然明白:

    原来那张画面之所以美,不是因为构图、不是光线,而是因为??那个被我无意间记录下的人,是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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